事关蚂蚁和哲学的梦呓
喧闹着的城市的公园一隅呈现出一片难得的清静,
婆娑摇曳的悬铃木的树枝上斜挂着明丽的夕

残晖。
庞大浓郁的树荫遮蔽下延伸着一块块绿茵茵的草坪,
草坪和甬路的

接处隐蔵着一座座神秘的地下堡垒。
无力的斜

洒着萎靡的光默默倾诉着它一天的疲惫,
地下城堡里勤劳的居民们却依然显得那么精力充沛。
匆忙的工蚁们在不息的奔波中重复着它们伟大的寻觅,
丝毫不在意⾝边有我这么个庞然大物在居心叵测地觊觎。
我相信蚂蚁的王国里还没出现过什么杰出的思想先驱,
它们自然也就搞不明⽩什么是生命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。
渺小而奔忙的躯体永远在这个大硕的星球上四处游

,
盲目可怜而且可悲可笑的像被微风吹动着的细细的沙粒。
它们不辞辛劳永远忙碌着到处搜寻可以果腹的各种食品,
为了孝敬它们敬畏的蚁后还有自己永远难以填満的肚⽪。
兵蚁们则守护着门户维持着秩序担当着冷酷的厮杀工具,
几亿年以来它们就这样一代代在生命的轮回中生来死去。
我斜倚在路旁的座椅上悠闲地注视着这些有趣的小东西,
漫不经心地任凭自己的思绪飘浮在自由的空间里随心所

。
手里拿着那本著名的国美作家拿破仑。希尔的成功哲学,
它有着一个引人注目的叫作《思考致富》的美丽标题。
倏然间我发现有一只蚂蚁居然敢大胆地爬上了我的手臂。
它还洋洋自得地梳理着自己的触须骄傲狂妄的不可一世。
就像有点钱财权势的某些人类个体骄纵蛮横且沾沾自喜。
好像它们已登上了生命的珠穆朗玛所以自命不凡洋洋得意。
我居⾼临下无比怜悯地眇视着这个不知深浅死活的小把戏,
以嘲弄的神情极为大度而仁慈地赏赐给了它一个浅浅的笑意。
尽管在洲非丛林中我只配做它们庞大军团的午餐聊以充饥,
但在我脚下这个城堡前我却是掌控它们生杀大权的全能上帝。
我可以用一只小小的手指不用吹灰之力就剥夺去它们的生命,
还可以用一只脚掌就把它们精心营造的坚固堡垒踩得稀烂破碎。
我漫不经心的小小恶作剧就可能毫不费力地摧毁它们整个帝国,
我用一瓢滚烫的开⽔便⾜以导致它们出现亡国灭种的历史悲剧。
在这种胡思

想的

朦中我昏昏沉沉地陷⼊了黑暗中的混沌,
陡然发现自己竟行走于黑⾊的通道中也变⾝为一只黑⾊的蚂蚁。
我不无夸张地手舞⾜蹈慷慨

昂地挥动着细如发丝的黑黑的前肢,
宛如洞悉世事的哲学家在对自己的同类进行着生命本质的启蒙教育。
我让大家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去潜心地思考自己生命存在的价值,
让大家想想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么忙碌地工作有什么意义?
除下工作吃饭睡眠就是工作吃饭睡眠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死亡来临,
我们宝贵的生命难道就为了这种低层次的需求周而复始地渐渐老去?
我的黑⾊的同伴们瞪着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呈现一脸的错愕和诧异,
齐声嘲笑着我的愚昧并反诘我思考这些空洞的东西是什么道理?
它们声⾊俱厉地斥责着我的懒惰说再不去工作就会让我饿瘪肚⽪,
大家一起撕咬我硬说我是个另类若是无⽑病也是被什么怪物附体。
在它们的撕咬中我霎间惊醒


自己的脑袋和朦胧惺忪的眼睛,
缓缓站起⾝打个哈欠并斜倚着座椅慵倦地伸了个长长的懒

。
夕

西下的公园里游人本稀少现在更多了一份少有的静谧,
我浴沐着⻩昏落⽇的斜晖余兴未散地看着脚下这些忙碌的生命。
那个怪诞的问题依旧不停地盘旋在我昏昏

睡的脑海里挥之不去:
它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生命的价值何在这么忙碌有什么意义?
可是在恍惚之间我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和它们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,
一个骤然间闯⼊脑海中的“蚁民”的称谓更使我如醍醐灌顶般清醒。
地球循规蹈矩地围绕着太

公转也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它的自转,
周而复始不可遏制的饥饿感不断向我袭来肚⽪也提出了強烈的议抗,
我不得不接受蚂蚁们斥责我的真理想着必须马上去找些吃的东西,
否则过不了太久我本不充沛的生命能量就会在少气无力中渐次消失。
強烈难耐的饥饿感终于让我彻底明⽩了一个最简单浅显的道理:
任何形式的生命体第一位的需要永远都是维持生命的存在和延续。
失去了这个重要的前提任何振振有词的理论和说教都绝不值一提。
即便是再动听的道德伦理和再⾼雅的艺术

持也都无异于是狗庇。
太

已落山晚霞绚丽的光彩在渐渐消退黑暗已悄然间笼罩了大地,
倦鸟归林繁星渐起远方传来的猫头鹰的啼号透着几分瘮人的凄厉。
我包包里备饥的⼲粮早已经告罄口杯里的饮⽔也已所剩无几,
我只好收起哲学的思考拖着沉重的脚步饥肠辘辘地走⼊到夜⾊里。
2009年6月30⽇草于郑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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