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钓上来的鱼
《南山》
其实南山并不遥远
如果我肯放弃一些辎重
比如在办公室那个靠窗的位子
比如⽟安小区五楼沉重的债务
我肯定能骑马前去
只是,我不明⽩
这么费力,我为什么一定要到南山去
《那夜一》
那妇人姓氏不祥,面容模糊
不断涌动着大巨的嘲汐
我不由自主地向她

动
想在她⾝上种下无数桃树
这时,

子翻⾝,我惊醒
那夜一,我差点在梦中脫轨
《天黑了》
说着说着,天就黑了
天黑了我也到不了江南
江南的⽔清澈得容不下杂物
我有多年的硬壳,且无法剔除
再唱一遍西洲曲又如何
我已衰老,而月亮的刀锋
划过之后,依然有点疼
《蚊子》
我轻轻一伸手,它便成为墙上的一团黑⾊
其实它在帐子外面按照自己的方向飞
对我并不构成威胁
如果我抬抬手,它便能继续唱歌
“生活多美好,没有⾎腥会更美好”
今天上午,我骑车过县城新区
总感到背后有一

冷飕飕的手指
《
被钓上来的鱼》
外面⼲燥,骄

似火
还可能摆放有砧板和刀具
况且,你不是飞鸟
没有轻盈华丽的羽⽑
何苦要脫去鳞片
这么偏执地冲到岸上来
《一棵树》
这棵树叶⻩枝瘦
舂天我栽下它时
这里土地贫瘠,且布満碎石
按照绳线的划定,我无法改动它的位置
现在,它继续在风中倾斜
想起当年,有人栽下我时
铁锹也曾闪着⽩森森的光芒
《淋雨》
这些雨一定来自江南,来自江南又如何
我已经不是桃树,无法开出绚丽的红
不要提起一抹草⾊的记忆
你不开口,让一缕琴声漫过来
触摸那弥漫的清凉,更疼
《虫子》
我每天奔走,浴沐

光风雨
虫子在暗处,不知怎样营造生活
那一天,我吃桃子
看见虫子

动着肥胖的躯体
我们相逢,有点甜
《⽪影戏》
你说的不错,这些年
我浮浅而单调地活着
你看看这擦痕,还有这灰烬
我怀疑,有人在不停地抖动
我的⾝子,总是一颠一颠地
《⽔鸟》
它时而潜⽔,时而游动
鸣叫的时候,仿佛世上只剩下舂天
在钓鱼时遇见它之前
我在办公室写公文,和它没有任何关系
《买彩票》
这些枯燥的数字,再重新组合一下
或许潜蔵着大巨的幸福
能把我从低洼的地方打捞上来
只是,在暗处多年
我怀疑,我是否经得住
那么多

光一齐涌进来
《裂分症》
你走你的,我走我的
你不要停下来看我
也不要试图拉住我的手
我是在北方快要⼲涸的那个人
你是谁?有着満⾝的荷香
《捉

蔵》
我把头伸进沙子里
我知道你在后面追
这么黑,你一定看不见我
突然,你拍拍我的庇股
说“出来吧,这里不是躲蔵的地方”
《影子》
我想和影子互换位置
我知道它时⾼时低,时浓时淡
夜晚,还要把⾝子费力地折叠起来
至少,它没有那么多伤口
在办公室,有人叫“嘿,过来一下”
它不会像我那样
猛然冷丁丁地颤抖
《蝶》
你又在雨中飞去又飞回
你的翅膀沾満雨⽔
我不忍看你快要坠落的样子
就咳嗽几声,说
“英台,不是我违背誓言
⾁体这么笨重,我实在无法变成蝴蝶”
《哑女》
小时候,我在村南头遇见她
她笑着,指一下我又指一下自己
那天,我回乡
在村南头又遇见她
她笑着,指一下我又指一下自己
天哪,三十多年了
她究竟想对我说一句什么话
《稻草人》
它站在那儿很久了
从舂到秋,庄稼成

它提前闻到酒的香味
风一吹,它⾝上的塑料布就飞舞
⿇雀飞走了,⿇雀的确飞走了
能站在一个位置那么久
谁说它没有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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