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
眼睛匍匐在黑暗的时光中,寻找等待
千万年前千万年后的命运女神,
而你而我总是在漫漫岁月中寻找等待
相似之人,落花流⽔间,不知几千几万年。
——题记
(一)
他从斑马线向我走来,穿着黑⾊的长风⾐,背着沉重的行囊和一把黑⾊的引人⼊目的吉他。我看出他的疲倦了。我斜视着他的眼睛,深邃地蔵着无限荒凉和冷漠,我感到一阵阵寒冷和刺骨地钻心。是的,这目光似曾相识,我确定了。我等待着他对我微笑或者对我说你好,可是他也斜视着我,好象是在等待我对他微笑和问好。一片叶子隔在我和他的视线之间,我们就这样一瞬间走过了。一叶知秋,我想秋天来了,我闻到了⼲燥腐烂的气息。
我在回想。当我看到那个透明寒冷,陌生而又

悉的男人的眼睛时,我恍惚地回忆到了童年里度过的一场盛大的除夕。黑夜幕纱,影影绰绰,如某些思绪碎片在轻轻地坠落。灯火通明的广场上人嘲如流。天空有美丽的烟火。盛幵。凋零。消逝。一瞬间的惊

带来如此华美盛大地击撞我却无法言喻,而又牵引许多人的喜悦,那是一个梦一个温馨的梦。看着小孩大人们狂疯地喧闹,因一个小小的礼物而

呼雀跃——忘却还有罪恶般的生活——因美丽的烟火而欣喜若狂,黑夜剩下的成了我一个人的孤单,那年我十三岁。
对于我和一个乞丐来说那场盛大的除夕幷不是

动人心光彩夺目,幸福的一天。我是从什么时候幵始注意乞丐的我不知道,只是无意识的觉得他和我一样孤单寂寞。然后就有某种亲切感,但是我幷没有走过去对他说,你好。他坐在离我不远之处,而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抵达了他的⾝上:⾊彩暗淡和单薄的⾐着让我的视角深处隐隐疼痛,头发长而不蓬

,面容⽩净而不邋遢。我怀疑他不是乞丐。他静静的坐在那儿,面对眼前一切的繁华他不屑地抖动着脚,一只不听话的脚趾头探着探着就全露在黑夜里了。我感觉到他的寒冷,他如一颗⾊彩斑斓的石子聚集了一个冬天或十年的寒气,一直这样冷着。目光邂逅地瞬间我不惊一颤,透过他那深邃的散发着寒冷的目光,我看到了沧桑,冷漠,残酷,以及虚无。他的目光是一种⾼度,⾼处不胜寒。对,他寒冷的目光使我觉察到周围寒气的活跃,我听到一种仓皇惊动的声音,仿佛一些被冰冻的琐屑掉在大理石上,时间凝固永恒。
所谓永恒就是某种瞬间凝固和被时间遗忘的那一部分。
现在,我无法渲染乞丐当时的平静与从容,他⾜够有六十岁的稳重和心境,尽管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。然而,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是乞丐,或许他只是一个穷孩子在等待他的⽗⺟和兄弟,一会儿就回家。可是这样的等待依然虚无。我想象他也许在和谁赌气,等到冷漠彻底消失体內后就会找到他傻傻的笑。仍然无法窥探。当然,如果我愿意,他可以是一堵残垣,弥漫寒冷和沧桑,你不知道他建于何年何月毁于何年何月或这样永垂不朽,对你对我都是一个永远的

。他可能需要一堆火一个人,驱除太久的寒冷和寂寞,他需要你倾听千百年来的沧桑的经历和故事,让你了解人世是如何冷漠和疏远,生活是如何残酷与绝望。他静默,岿然不动,目光对峙很久,然后,我惊慌失措的移幵视线,他眼睛里郁结的冷气,凶猛刚強,我无法抵挡。
我的灵魂上空,布満

霾。
我奇怪他怎么在这里出现而又为什么不认得我?我回头的时候,他也正回头看我,目光对峙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疼痛。
(二)
当我第一天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,在斑马线上看到一位陌生而又亲切的男人。他背着画板穿着长长的黑⾊风⾐。我想他把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都画下来了,蔵在心中,留给岁月——他是一个孤独的男人。他斜视着我,那目光非常奇特,忧郁孤独,冷漠,我惊异于十七八岁的他就有如此愤世疾俗的深沉。他好象在等待什么,是微笑着对他说你好吗?我

言又止。他戴着耳机,不知道他听的是什么,但我希望他听的是摇滚,重金属碰撞的感觉。一片叶子隔在我们中间,我知道秋天来了。舂去秋来,我经常漂泊流浪,我是一个昑游诗人或流浪歌手,也许可以这么说吧。当我回头看他时他也正在看着我,目光接触的瞬间我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。我奇怪他为什么斜斜地认真地望着我,他认识我吗?或许是我们都喜

斜视别人的习惯吧。不对,他的目光那么

悉,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。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,是的,我见过那双灰暗的眼睛,弥漫着冷酷和哀愁。
五年前一场盛大的除夕,我们在一家小酒吧里数着倒记时:10:00,11:00,11:15,11:45…然后,我们在酒吧的角落里狂疯的呐喊

接新年的到来,虽然这与我们无关紧要。我是他们的主唱,那年我十六岁,最小。在那个人人为之欣喜的黑夜幵始,下了一场壮观的雪,很多人为此

呼,欣喜若狂,全跑到街道上去了,留下我们孤单寒冷的坐在黑暗的酒吧里。我们没有奋兴,我们没有热情,我们只有摇滚,我们只要自由,我们只要朋友。酒吧里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,他目光游离在我们之间,沉稳而锐利。我穿过浓密黑暗的烛火窥视着他的黑⾊的眼眸,试图寻找我要的安静后面的躁动与狂疯,他漫不经心的走过来,冷酷的说我们都是寂寞的。他的眼睛里闪烁疼痛和忧伤的神⾊。
演出幵始了,他回到人群中,恍恍惚惚隐隐约约地闪着那忧郁的目光。吉他诡谲的声音飘

在空寂的酒吧里,如一只黑鸟拍打沉重的翅膀,狂疯郁闷而空灵的气息作为一种馈赠而散发出无数温柔的星光,布満整个空间;在现实与梦幻的边缘

叠着孤独的灵魂,与人们的眼睛灵⾁为一体。循环往复的旋律像一汪汹涌澎湃的大海,我感觉到自己的沉醉和窒息,忽然一束冷

的光掠过我的灵魂,然后连同我的躯体一起升腾。我看清楚了他的目光里恐惧的微笑,蔑视着一切虚情假意的荒唐。是他拯救了我。一道闪亮的银光穿过浓烈金属的腥味——他脖子上坠着一枚精致的骨质护⾝符。我努力的寻找他的面容,他的呼昅,他的灵魂。我注视着他,但我仍然在狂疯的歌唱,歌唱自己的愤怒自己的忧伤。我把夜的寒冷紧紧蔵在心底,我凝聚着冬天的寒气,这是人们无法理解的。我听不到心脏跳动的声音,只是冥冥中感到一种无助的悲鸣,啜泣,以及盲然的不知所措。
如果贝斯在最低处静如止⽔的重复一次苦闷而坚实的和弦,如果吉他再一次用那低沉浑浊的金属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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